在療癒中相見

張碧凰　臺北市立聯合醫院松德院區護理長

　　陳先生，35歲，未婚，高職肄業，無業。16歲時因翹課、被退學而在外遊蕩，學會抽菸、喝酒、嚼檳榔、賭博、出入聲色場所。他的朋友到後來不是進入監獄就是醫院，他因吸食安非他命而出現幻聽、幻視、被害妄想等症狀，在多次進出成癮病房之後，於98年被轉介至成人日間留院迄今，診斷為器質性精神病。

　　陳先生，總是騎著摩特車，嚼著檳榔，菸不離手，一副公子哥兒模樣，每個月有五萬的房租收入，精神復健對他來說，就是7點半到醫院，等著8點打卡、抽菸、打屁、騎車到處閒晃……

　　有一天，抓住他打卡的當刻，以護理長的身分，我邀請他參加自然體驗團體。他猶豫地表示他什麼都不會，我解釋自然體驗團體只要會走走逛逛就行了，最重要的是，我需要一個幫忙看頭看尾的人，他很阿莎力地點頭！

　　果然，在每次的自然體驗團體中，他總是幫忙叫喚學員，點名，走在隊伍的最後，等候跟不上的學員及指揮交通。我發現他對自己非常沒自信，沒認得幾個字，連名字都寫不好。因此，每當團體結束後，我會很具體地謝謝他對我的幫忙。

　　接著，我和動物輔助治療協會合作，開辦為期半年的動物輔助治療，他自然成為我的班底，幫忙叫喚學員，點名，照顧治療犬等。漸漸地，他讓我進入他的過去—曾養過大型狗。

　　「狗是最忠實的朋友，而且絕不會看不起你！」他常常這麼說。於是，在籌畫成果表演時，他主動擔任該小組的導演，積極完成拍片計畫，深受治療師和學員們的肯定。

　　動物輔助治療結束後，我再邀請他擔任園藝工作助理，這是非常辛苦的工作，雖然每個月有5000元的獎勵金，但得在戶外拔草、澆水、掃地及清理生態池，始終沒有學員來應徵。

　　剛開始，他擔心體力無法勝任，但在鼓勵下願意嘗試。接著，他需學習辨識所謂的雜草。經過幾次摸索後，我們發現，每次只拔一種雜草，就能克服辨識的困難。

　　第三個月我們才開始進行清理生態池的訓練，並且是在他確定生態池的水深只有60公分，不會淹死人之後。逐步地，他學習穿青蛙裝、下水池、在池中走動、在池中清除雜草。偶而，他會抱怨頭暈、身體不適等，但在所有工作人員鼓勵支持下，他終於學會清理生態池！清理生態池是最艱難的，他總是說：「冬天很冷、夏天很熱，連內褲都濕了！」

　　「到12月8日，我做園藝工作助理就滿兩年了！這是我第一份工作，雖然每個月只賺5000元，但，不一樣！自己賺的！會比較珍惜！」他說。

　　回顧他成為園藝工作助理的訓練過程中，我發現成功的關鍵在於信任關係的建立，再逐步地示範工作的標準程序，最重要的是，每天陪他一起工作幾分鐘……